你有见到过一个好人,一个坏人和一个丑鬼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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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SBR/GJ】落日飞车 (9)

#    一个发生在千禧年之际的故事

#    内容扯淡的公路旅行,想要谈人生的青年们,在相遇之前可有可无的人生目标和“遗愿”清单

#    夹杂大量私货,勉强和怀旧沾上边的致敬。

#    本章谈及乔尼的瘫痪,66号公路和他们喜欢的音乐、电影和书,各自对父辈的看法,以及继承与叛逆。扯了几句乔西。




次日清晨,他们从旅馆那带有消毒水味的矮床上醒来,阳光像散落的米粒倾倒在房间里。乔尼这才发现被子被杰洛踢到边缘,对方四肢摊开,右脚还顶在他屁股上。闹钟在床头柜上哇啦哇啦叫响,提醒他们是时候该下楼吃早餐了。


“今天的计划是什么?”迪亚哥问。


“66号公路。我们下一站是圣路易斯。”杰洛说,“出发前别忘了去取乔尼的检查报告,赫特会让每一个爽约的人见到地狱的景象。”


“大概是这样。”乔尼沉痛地说道。


他们到楼下匆匆解决早餐,杰洛对美式咖啡的容忍度上升了三个百分点,但这并不代表他心甘情愿地将它喝完。乔尼安慰他说他们还有咖啡机,迪亚哥端着调味红茶在他们身后说:“我敢肯定,你们心血来潮把它买回来后只用过一次。”


杰洛承认它确实只用过一次。“好吧。”他说,“我们都有乱买东西的毛病。”十五分钟后,他们一边听着电台里放的《慢点骑》,一边讨论如何找个新鼓手继续街头巡演,并赶在赫特彻底发火之前顺利地敲开诊所大门。恭候多时的赫特要他们赶紧道歉不然滚蛋,迪亚哥表示自己醒得最早没有错,于是杰洛按着乔尼,他们像对四岁小孩承认自己赖床的事实。


“进来吧。”赫特说,“我跟你们说说检查结果。”


乔尼花了十分钟时间,听赫特简述她和她的同事们共同商讨得出的结论。“我们认为你的身体机能恢复得不错,只要接受科学的复健训练,便有机会重新独立行走。但是,你某些反应数据处于异常。我推断你不能行走的原因不在生理,而是心理。抱歉,这个不是我熟悉的领域。”


乔尼没有说话。


“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类检查吧?”


“以前做的并没有太详细。”乔尼承认自己不太喜欢身体检查,他讨厌被人或者机械摆弄,这让他觉得屈辱。他始终觉得舞台上那场意外是上天对他不合理的惩罚,他没有错,却不得不忍受这一切。


杰洛过来拍乔尼的肩膀,对乔尼说他会好起来的。乔尼点头,至少现在他不是一个人在面对困境了。

 



告别赫特·潘兹,告别芝加哥,他们又一次上路。不规则的烈日、笔直的公路和两旁颓败的路牌和建筑构成奇妙的后现代废土风情画。由于州际交通日益繁忙,66号公路在前些年被州际高速系统所取代,来这一带的大都是慕名而来的观光客。约翰•斯坦贝克在《愤怒的葡萄》里将66号公路称为母亲之路和飞翔之路,杰克·凯鲁亚克则将《在路上》里的不少故事背景放在66号公路上。


乔尼不太了解斯坦贝克,但他听过伍迪·格斯的《汤姆·乔德》,这首歌讲的正是《愤怒的葡萄》中同名角色的遭遇。他是从父亲的收藏中翻到伍迪·格斯的唱片,一度不敢相信父亲会听这类音乐,要知道政客们总喜欢吹嘘自己每个月都去听古典音乐会。


迪亚哥则对凯鲁亚克很感兴趣,因为他喜欢大门乐队,主唱吉姆·莫里森受过其影响。在他翻完《梦之书》后,他觉得凯鲁亚克很有意思,但跟他不是一类人。乔尼嘲讽迪亚哥只能嗅到铜钱味,迪亚哥说他要的是生活。


杰洛则说,自己只在电影里见过66号公路,之前对美国西部的了解仅停留在瑟吉欧·莱昂拍的一系列西部片。迪亚哥毫不留情地说那是通心粉味的西部片,乔尼说他觉得可以,但他更喜欢瑟吉欧·莱昂拍的《美国往事》,因为影片里的街头很有韵味。


“电影里的纽约中心车站实际上是在巴黎拍的,而长岛酒店是在威尼斯拍的。曾经的美国到处是欧洲的味道,就像父亲对儿子的影响一样潜移默化。”


杰洛顿了顿,注意到乔尼正认真地希望他讲下去。


“我爸对我和我老弟都很严厉,有时我们怕他,有时又不得不服从他。但现在,我们遇到问题时总会想,要是换作父亲,他会怎么处理。”


“他是个怎样的人?”


“一个十分讲原则的人。”杰洛回答乔尼的问题,这时乔尼和迪亚哥对视了一眼,显然他们都摊上个不怎么通情达理的爹。“我和我老弟都是从小特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,尤其是我老弟,我数不清有多少好姑娘声称过是他女朋友。”杰洛摇摇头说,“我爸从前经常训斥我们用情要专一,但你也知道,我少不经事时有点儿混蛋。”


“你会埋怨他古板?”迪亚哥插一嘴说。


“我确实曾经觉得他固执得可怕,直到我老弟那堆撼天动地的破事——是的,你们猜得没错,我那冲动的老弟放假时把他男朋友拽回了家,直接跟我们说他们就是搞上了。我操,他居然毫不掩饰,把所有人都吓得措手不及。我问他知不知道罗马有多少女孩子等着他,他说你别管,等到老爹大发雷霆时,记得将他的小男友送到后门跑路。”


乔尼和迪亚哥同时回想起,他们父亲发现床底有猛男杂志时的情形。“你爸炸你家屋顶了吗?”乔尼问。


“没有,他是最冷静的那个。”


“这他妈不会是真的。”


“他甚至连桌上的咖啡都没泼掉。倒是我老弟,全程心虚得要死,他小男友也是一副陪他慷慨就义的表情。我老爸问我老弟是不是想清楚了,如果想清楚的话以后就得收敛一些。他认为两个人都太年轻了,但愿他们做决定时不是头脑一热。他的原话是:‘如果你们能撑到两人都大学毕业,那我不会过问你们半句。’我那时觉得我爸酷毙了。”


杰洛由衷为自己拥有这样的父亲感到自豪。


“他还说,他一点也不介意我们把什么人带到家里来,只要我们能给出十足的诚意。自那以后我便觉得,或许父亲并不是非要我们走上他预想的道路,他更希望我们对自己的选择问心无愧。乔尼,我有跟你说过,我是听从父亲的教诲才选择当医生。我那时候并没有多想什么,但我现在不一样了。这不并代表我不认同祖辈父辈的道路,我只是希望能有更多自己的思考。”


比如,你,和我以后的道路。杰洛如此想着,却看到乔尼若有所思的样子。过了好一会儿,乔尼才开口谈自己的看法。


“我没法说我有多认同我父亲的观点。除了血缘关系,我身上没什么东西能跟他联想到一块。我跟他各种意义上合不来,当我们坐在一块,谁都不会主动听谁讲话。我没法令他感到自豪,他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。”


“你爱和他对着干。”迪亚哥补充道。


“而你跟我相反。到头来,无论哪种方式,我们都跟他相处得不太愉快。”


迪亚哥听到我们这个词时,眼皮抬了抬。但很快,他又纠正道:“是乔尼一个人感到不愉快,我没觉得父亲亏待过我。”


“但你跟母亲更亲近。”


迪亚哥没有再说话,他默认了这一说法。


“那你们的长兄呢?”


“尼古拉斯很好,足够优秀,父亲对他十分满意。”乔尼说,“他是我们的目标。”


迪亚哥看了乔尼一眼,说:“我从未见过他和父亲吵架。”


“或许……我是不太满意他对我指手画脚。”


乔尼犹豫着,不知该如何说下去。他已经是该死的十九岁了,不能再像青春期时那样一昧地说不。遇到杰洛以后,他不断地细想自己过去的叛逆,那时他到底想要什么,是不甘平凡,还是抗争未来?如果他当时遵循父亲的安排,是会变成像杰洛那样独立坚定又真性情的好人,还是会变成像迪亚哥那样为父亲代言的体面人?


无论哪一种,都比他现在的状态好些。最初的他,不过是想要发出自己的声音,他完全可以选择没那么激进的方式。他不愿承认从舞台上摔下来是命运的嘲弄,更不愿承认自己的道路是错误的。他想起父亲精心收藏的伍迪·格斯的唱片,又想起杰洛跟他说的家庭经历,他也有个看起来很固执的父亲,他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……他们的起点如此相似,尽管中途的道路千差万别,命运还是让他们相遇。


乔尼觉得自己是该感谢这一切的,但他实在没法踏出那一步。如果在演出事故发生之前,他能找机会,多坐下来跟父亲聊一聊,或许他就不会那么易怒、敏感,不会面对他人善意不知所措。他想要像杰洛那样毫无负担地去爱,不必遮遮掩掩和瞻前顾后。


“我想我找到站不起来的真正理由。”乔尼一边说着,一边缓缓地靠在座背上。沙尘和塑料垃圾堆味道开始侵占他对前路的想象,使得他不得不正视他摆在面前的问题。“医生们的诊断都没错,那是心理原因。”他说。




注:

老谢对美式咖啡的容忍度上升了三个百分点,其实跟不能忍没啥区别。

老谢说西撒的破事,暗示他也敢这么带乔尼回家。(西撒:???)

龙龙表示别跟我谈爹,我是个养子我亲爹是垃圾。

路上听的《慢点骑(Slow Ride)》是Foghat的。

伍迪·格斯(Woody Guthrie)的《汤姆·乔德》,40年代的民谣。个人还喜欢《哆来咪》、《我没有容身之所》和《Blowin' Down This Road
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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