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lacebo人间安慰剂

#    一个发生在千禧年之际的故事

#    内容扯淡的公路旅行，想要谈人生的青年们，在相遇之前可有可无的人生目标和“遗愿”清单

#    夹杂大量私货，勉强和怀旧沾上边的致敬。

#    本章从罗切斯特到克利夫兰，终于实现在城市公园的三人乐队演出。杰洛在酒吧偶遇故乡旧友。

从尼亚加拉瀑布回来后，他们商量决定在罗切斯特找旅馆住上一晚。杰洛找到房间下榻后的第一件事是下楼清洗他的宝贝吉普车，迪亚哥则留在柜台和老板娘谈论耳环和天气。乔尼不想加入话题，但他一个人没法上楼回房间，只好摇着轮椅出门透气。

杰洛在院子里研究吉普车的内部构造，估摸是对改装车产生了兴趣，他脚边的椅子上满是向老板借的汽车杂志。看到乔尼过来后，杰洛朝他挥手，说自己曾想要拥有一辆房车，那样的话，他的家也能陪他上路。乔尼问他还想不想养宠物，他说他考虑过，比起养猫他更想要一只小狗。

“我也喜欢狗。”乔尼说，“以前我的父亲不让我养宠物。”

他们谈起自己将来要是养宠物会起什么名字，乔尼觉得丹尼这个名字不错，杰洛更喜欢用食物作为昵称。老板给他们推荐附近的宠物商店，说那里能让他们淘到便宜的宠物用品。可是他们的车已经满载了，容不下宠物的空间，再加上迪亚哥对猫狗的毛过敏，他们决定暂时先照顾一下这位老兄的感受。

带着对未来生活的幻想，在罗切斯特的一夜乔尼睡得特别安稳。他们三个人挤在同一个房间打地铺，迪亚哥的位置要稍微远一些，乔尼和杰洛几乎是紧挨着的，以致于乔尼半夜醒来，往往发现自己的被子被杰洛卷走。乔尼把它拉拉扯扯好几次，最后决定盖着杰洛的大衣入睡。

第二天早晨，他们是自然醒的。早餐是简单的吐司煎蛋、松饼和牛奶，预定的午餐是熏肉三明治和煎土豆饼。迪亚哥对乔尼主动提出制作午餐的事表示难以置信。“你在家十六年，从来没有煎过一颗蛋！”他们三个人借用厨房捣鼓了二十分钟，收获了一盘黑不溜秋的玩意儿，杰洛只得提议他们外出用餐。

他们在罗切斯特逗留了一个上午，尝了些当地美食，午休后又马不停蹄地计划去芝加哥。杰洛说，他在那里有个朋友，叫赫特·潘兹，是个不错神经科的医生。按他们习惯的车速，从罗切斯特到芝加哥大约要十小时，于是乔尼提议他们先到俄亥俄州的克利夫兰歇一会儿，那里有摇滚名人堂和当代艺术博物馆，值得一看。

“从前我想过到克利夫兰演出，那样的舞台我做梦也想登上去。不过现在我恐怕得重新开始了。我整整八个月没有碰过我的吉他，甚至没有为它校过一次音。”

“你有把它带来吗？”

“有。在我的行李箱。”

“我们到那里可以试一试。”

迪亚哥全身都僵硬了。“我先声明我不干。”

“你可以在旁边蹲着帮我们看钱箱。”

迪亚哥想象了下那个愚蠢至极的场面，“还是给我一副三角铁吧。”他说。

 

他们在下午两点钟左右时出发，一路听着皇后乐队的专辑《歌剧院之夜》，其中《我爱上我的车》放了三遍。俄亥俄州的太阳混着烤柏油路的焦味，越靠近城市两边的景色线条越是硬朗。远方的工厂正通过烟囱吐雾，这片地区的天空连云都是粗粝的。

杰洛禁止乔尼和迪亚哥在车上吃玉米饼和司康饼，乔尼只好喝麦根沙士——这是杰洛第二不能理解的美国饮料，第一是胡椒博士。在杰洛眼里，这两种饮料闻起来和药店里卖的止咳药水没什么区别，味道更是匪夷所思。迪亚哥说他从来不碰碳酸饮料，所以无法感同身受，同时他也拒绝理解。杰洛只得花时间适应着口味奇特的玩意儿，乔尼买得太多了，在把它们喝完之前车里别想再添新的饮料。

这一趟短途很顺利，他们花了四小时到达克利夫兰的市郊，并在当地挑了个汽车旅馆。在简略的晚餐过后，杰洛建议找个合适的地方开始他们的三人乐队路演，乔尼看迪亚哥的地图说这附近就有公园。事到如今迪亚哥也不再提出异议，反正这里谁都不认识他，管它呢，他们三个人之中，也就只有乔尼这个前摇滚乐手有登上报纸娱乐八卦版的风险。

夜晚七点多时，他们在城市公园找了个角落，借用了别的乐队的备用话筒和音响，开始有模有样地进行演出。杰洛是主唱，乔尼是主吉他，他们还缺一个鼓手，但这并不碍事。在听取迪亚哥难得的建议之后，他们决定翻唱约翰·列侬的几首曲子，后来他们发现那是迪亚哥为数不多能记得住调调的流行歌，乔尼说的没错，他确实是个可怕的音痴。

第一首是《（当你失意落魄时）没人会喜欢你》，第二首是《别让我失望》，第三首是《在我身边》。乔尼觉得迪亚哥的荐曲带有那么一点点嘲讽他人生的恶意，如果不是他手摇轮椅需要点时间，他估计就在迪亚哥提出来的那刻就抄起支架追着打过去。由于唱的人是杰洛，乔尼又觉得这个恶作剧能忍了。

杰洛这回倒是没有胡乱改编歌词，但这古怪的阵容并没有吸引多少人来驻足。或许他们挑错了歌曲和时间，或许是杰洛跑调太夸张了——他信誓旦旦地说他听过这首歌三遍，他要按自己的方式演绎，乔尼觉得自己认真就是输了，至于迪亚哥，他根本听不出区别。

人们大都是零零星星地经过，然后看他们几眼。尤其是乔尼和他那该死的轮椅，总是吸引来一些古怪的目光，乔尼不喜欢他们眼里的同情。他认为那种东西是上位者的自作多情，为了尊严，他要证明自己就算在轮椅上也能像正常人那样演奏。

而他确实做到了，人们渐渐将目光从他的轮椅上移开。就连迪亚哥时不时对不上节奏的三角铁，也没有引起观众的发笑。不过迪亚哥总算豁出去了，尽管他无数次用眼神说下次打死他也不来丢人。

等到收场时，他们总共就只筹得几十美元路费。

乔尼没有为此感到有多挫败。倒不如说，他渐渐在摆脱他作为乐手的一面，要知道他确实曾经商业出道，如今的一无所有并不意味着他要放下昔日的骄傲。当他将手放在吉他上，他在心里对它呼喊，嘿，伙计，这是新的征途。他足够心平气和接受这一切了，不再质问上帝凭什么偏偏是他遭受厄运。

约翰·列侬在歌里唱：“人人都在为自己的诞生日狂欢，当你长眠地下时他们才会爱你。”乔尼觉得他从前的众星捧月根本不是所谓的爱，所以那些人才会在他摔下舞台后作鸟兽散。他确实不稀罕那些人口中的爱，因为那都是虚伪的，甚至不如杰洛随手递给他的饮料——对的，杰洛习惯先把饮料的瓶盖拧松或拉环拉开再送到别人的手上，无论那位是先生还是女士。乔尼万万没想到，杰洛的外表看似狂浪不羁，内心却是待人体贴。

乔尼拿起钱箱里的几十美元，听着迪亚哥和杰洛讨论接下来的计划。迪亚哥说这点钱可以留作小费，杰洛觉得不如用它来买酒，乔尼认为这时候回旅馆为时尚早，于是他们决定到北科林伍德的酒吧喝一杯。

之后他们花费了些口舌，让酒保们同意帮忙抬乔尼和轮椅进入酒吧。他们对里面的氛围十分满意，尽管他们都对爵士乐没什么了解，悠扬舒缓的女声和流水一般的钢琴伴奏让他们身心放松。呆了好一阵子之后，他们才知道那老式唱片机里放的是比莉·荷莉戴的名曲。

杰洛和迪亚哥各点了一杯香蕉风味的小麦啤酒，不到合法饮酒年龄的乔尼点了杯果汁。他们在吧台上谈天说地，直到后方有人用意大利语叫了杰洛的姓氏，他们才注意到店里有人在关注着他们。杰洛放下锡杯，跟乔尼和迪亚哥说；“我去会会一个故乡的老朋友。”

然后，杰洛走向附近一位身穿牛仔夹克的短发女士。乔尼忍不住偷偷打量那边的情况，只听迪亚哥在他耳边发自内心地感慨：“这女孩真酷！我喜欢她的唇彩。”

乔尼默默地抬手点了一份蔓越莓布丁和一份泰式炸鱿鱼，他宣称自己需要来点宵夜。迪亚哥毫不犹豫地跟着追加一杯苦艾酒，饶有兴趣地看乔尼埋头消灭食物。他们谁都听不懂意大利语，只知道杰洛和女孩聊了很久，鲜有说笑，仿佛在讨论一件很严肃的事情。

乔尼有些坐立不安。他基本可以排除杰洛和女孩在谈情说爱的可能，但他们到底在说什么，他是否也能有知情权。

他越是焦躁，越是引起迪亚哥的怀疑。在迷离的灯光里，迪亚哥拉近和乔尼的距离，压低声音对他说：“我看得出来，你很在意那边的事。”

“少他妈唯恐天下不乱。”

“我没在胡乱猜想，我有根有据。”迪亚哥搅动杯子里的冰块，“你是不是对他抱有好感？我记得你是个双性恋。”

乔尼喉咙动了动，说：“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
tbc.

注：

关于迪亚哥的荐曲，想了很久，感觉他可能不太听得来摇滚，只能从最广为人知的入手了。有谁不喜欢披头士！！！不知有没有龙粉解救下龙龙的喜好——

文里提到的歌：

约翰·列侬和披头士的放一起好了。第一首是《（当你失意落魄时）没人会喜欢你》，第二首是《别让我失望》，第三首是《在我身边》。

皇后乐队的《我爱上我的车》，这首真的超级可爱！！！

比莉·荷莉戴的好多！个人很喜欢《夏日时光》、《时光飞逝》和《他唤我 痴狂》。

原本写酒吧的背景音乐是小查理德，不过想了想，可能放在后续章节比较合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