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SBR/GJ】落日飞车 (3)
# 一个发生在千禧年之际的故事
# 内容扯淡的公路旅行，想要谈人生的青年们，在相遇之前可有可无的人生目标和“遗愿”清单
# 夹杂大量私货，荒木式安利歌单，勉强和怀旧沾上边的致敬。
# 啾咪咪和龙龙在线斗嘴，杰洛观战，夹带一句话乔西。
不到十分钟，乔尼便开始后悔让迪亚哥上车，迪亚哥的话太多了，而他有八百斤糗事压在迪亚哥的箱底下。作为义兄弟，他从小和迪亚哥一起长大，在前十六年的人生里他们明里暗地跟对方较劲，争取父亲和长兄尼古拉斯的喜爱。父亲是偏袒迪亚哥的，因为迪亚哥比他懂得如何装乖巧，而尼古拉斯对他们一视同仁。在乔尼十六岁时，他们之间发生了点小事，导致父亲对乔尼多了些不太妙的误解，乔尼本人觉得没什么所谓，反正他从那时就打定铁心和父亲对着干，倒是迪亚哥——乔尼偷偷从后视镜观察迪亚哥，对方也时不时瞟他一眼。行吧，他们相互抓着对方的把柄，现在的迪亚哥可不敢乱来，规规矩矩地坐在后面，跟杰洛讨论罗切斯特有哪些便宜的旅馆。
乔尼注意到迪亚哥紧张又急切的表情，他正不自觉地摩拳擦掌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去征服世界。乔尼有个落在家里的小本子，上面记满迪亚哥十二岁到十六岁说过的自大傻话，如果这时候挑一句出来打击迪亚哥，那么他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。乔尼想了想，用更直截了当的方式击打迪亚哥。
“你在跟谁私奔？”
“你不认识的人。”
“你的社交圈子里也就那么些人。”乔尼用了一个重音，“他是谁？”
杰洛也注意到乔尼的重音。“他？”
要是车里还有别的谁，迪亚哥准会跳脚。自从他十七岁偷偷把猛男写真藏在乔尼的床底，就得预料到会有这么的一天——全世界就乔尼知道他迪亚哥喜欢男人，甚至他们的父亲，都以为对男人感兴趣的是乔尼，尽管乔尼有一大堆想要主动贴过去的女孩。猛男写真的事让乔尼在家人面前名誉扫地，他迪亚哥作为罪魁祸首活得安然无恙，现在倒好了，出柜之路举步维艰。可怜的迪亚哥别想在身边钓凯子。
“是一个笔友。我这么说总行了吧。”
“哦。”
乔尼反应平淡，迪亚哥松了一口气。过了好一会儿，乔尼扭过头来说：“你见过他吗？你就这么跟他私奔？”
你不也和陌生人一起做类似私奔的事？迪亚哥在心里反驳乔尼，可他多少也想保留下上流社会人士的涵养，于是他用标准的伦敦腔对乔尼说：“我亲爱的兄弟，不只有你一个人想要新的生活。”
“得了。”乔尼说，“你舍得让父亲跟你断绝关系？”
“乔尼，只要你肯低头认错，父亲会立即想办法恢复你的大学学位，你过去犯下的错将一笔勾销，你还会有新的名字——他做得到的。”
“我不要。”
迪亚哥耸肩。“那你就该理解我为什么要走。”
“你有野心。”
“我没说过我要放下野心。”迪亚哥说，“去你的乔尼，你凭什么觉得我没资本闹腾，你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。”
“在这种事情上你也要跟我一比高下吗？你个蠢蛋，父亲会用手杖揍你，你又不是没见过几年前他发现我乱搞的时候。”
“……我知道你没乱搞。”
“他觉得我有，这就够了。”乔尼说，“反正我他妈不在乎他怎么想。”
乔尼和迪亚哥怒目相对，他们至少有两年没像现在这样面对面针锋相对，就算在乔尼出事那阵子，迪亚哥也只是代表父亲来医院给他付医药费，给他雇了个保证不让他太丢人的护理员照顾他日常生活，至于乔尼又是怎么把人骂走他是不管了。那时迪亚哥还和他其他家人沆瀣一气，在他的病床边上放下昂贵的手机和母亲给的信，追问他什么时候向父亲道歉。乔尼的心凉透了，摆手叫迪亚哥赶紧离开。这世上没人会站在乔尼这边，就连他亲哥尼古拉斯也不敢为他说话，他注定孤军作战。
可迪亚哥，这个父亲权威代表，居然说他也要从家里逃跑。
“你这样很没意思，老兄。”
“那我得谢谢你，在这种时候才想起我也是你兄弟。”
乔尼吵不过迪亚哥，对方向来牙尖嘴利，总能精准地挑出他最不想听到的话。“你最好一下车就跟你那素未谋面的情人亡命天涯，分散下老爹的注意力。”乔尼气鼓鼓地把头扭回去，不想再多看迪亚哥一眼，并在心底诅咒迪亚哥遇不上他爱的那口猛男。杰洛小声地对乔尼说：“我从前也会和我的兄弟打架。”
“我十二岁就把迪亚哥揍得哭出来。”
“他怎么惹你了？”
耳尖的迪亚哥抬起头来，语气自豪。“因为我比他有魅力，当着他面泡走原本对他有好感的姑娘。”
“原来你以前也喜欢过姑娘。”
“不，那时他就只喜欢男人了。”乔尼说，“我知道他看上了谁。”
“乔尼，我请你闭嘴。”
“你喜欢尼古拉斯的一个朋友，那人去年和门当户对的贵族小姐结婚，我敢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机会。”
迪亚哥忍不住说脏话了，然而谁都听不懂他骂的是什么。乔尼再次冷酷地往迪亚哥的伤口上撒盐：“那位贵族小姐曾是我的狂热粉丝，这次你还是输得一塌糊涂。”
杰洛对着他们直摇头，哪怕迪亚哥从后座上站起来嚷嚷：“看吧！这就是讨人嫌的乔尼。”
他们一路吵吵闹闹，直到迪亚哥下车。乔尼一边对他说快滚，一边用盯着他的背影，确认他是否真的走远。杰洛迟迟不重新发动车，捏着钥匙把玩。“你要去看看迪亚哥的情况吗？听他说，这回他是要跟一个陌生人跑掉。”
“全美国就数迪亚哥最会照顾自己。他比谁都要有危机感。当年老爹说他可以按兴趣随便挑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，他非要去学枯燥得要死的法律，就因为律师有地位，挣钱多。”
“当年我老弟跟我说，他和一个小他两岁的学弟搞上了，我十二小时之内知道对方所有的个人资料，并找到那人的女装恶搞照片。”
“你是觉得我要跟上去看看？别吧。”乔尼拉上车窗，缩回自己的座位。他不太想在这种事情上对杰洛撒谎，尽管他接下来的话很难赢得他人的好感。“有时候，我不怎么喜欢这位名义上的兄弟。从小他就被老爹拿来跟我比较，我们都很好胜，而他总是在各个方面比我好上那么一点。我嫉妒过他。”
“他也嫉妒过你。”
“所以我才对他感情复杂。”乔尼说，“我们过于相像，以致于我希望他过得好，也希望他过得没那么好。”
“惺惺相惜。”
“虽然我讨厌这个词，但你说的没错。”
杰洛陪乔尼在街头等待，罗切斯特凉爽的午后带来小雨，将未来得及撑伞的人们融化在朦胧里。迪亚哥和他那一团湿漉漉的行李窝在长椅上，手表上的时针转了三圈，那位传说中的笔友未曾露面。杰洛把吉普车开到迪亚哥的边上，乔尼摇下车窗，探头冒着雨对迪亚哥吼你个蠢蛋。
“不用你别多管闲事。”
乔尼深呼吸，回想起刚刚和杰洛的谈话，试着用不那么僵硬的语气对迪亚哥说：“虽然你狡猾自大又讨厌，但我爱你。”
迪亚哥拨开黏在一起的发帘，冷着脸回敬他说：“虽然你爱哭倔强不听劝，但我也爱你。”
杰洛从乔尼背后探出头。“你先上车吧。”
后座的车门被拉开，不一会儿便躲进一个冷得抖索的迪亚哥。杰洛告诉他车里有干燥的毛巾，迪亚哥花了三分钟时间把它找到，并盖在了自己的身体上。乔尼在靠背上蹭了好一阵子，才不情愿地回过头，把手里的保温瓶递过去。
迪亚哥吸了吸鼻子，昂起头说：“我想听你叫我一声哥哥。”
“操你——”乔尼说，“想都别想。”
迪亚哥接过保温瓶，在乔尼的威胁之下赶紧把自己弄干——“要是你感冒了，我就把你扔下车，让你自生自灭。”乔尼的话远没有他的表情温和，谁让他们两个都有不能放下的骄傲。迪亚哥瞪着他咬牙切齿，姑且还算礼貌地向他道谢。名义上我是他老哥呢，迪亚哥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。
吉普车再次开上公路，迪亚哥从地图中抬起头来问他们要去哪，乔尼没有吭声，杰洛告诉他原本的计划：“我们接下来会去看尼亚加拉瀑布。”
“那里有什么好看的？”迪亚哥突然想起来某些事，“乔尼，你这是要去自杀圣地吗？”
“令你失望了，我现在没有一星半点想要去死的念头。”
杰洛看到乔尼悄悄从前座拿起一个本子，把上面的“和迪亚哥平分秋色”那条划掉，改成“不那么讨厌迪亚哥，跟他和解”。乔尼的人生清单要比他本人要直白坦率，杰洛忍不住想要推他一把。
“迪亚哥有想要去的地方吗？我们可以顺便载你一程。”
“我要到加利福尼亚找我的亲生父亲。”迪亚哥若无其事地说，“在此之前，我跟你们一起行动。”
乔尼和杰洛对视了一眼，用眼神暗示杰洛这事有多不妙，而迪亚哥把擦头发用的毛巾放在一边，低头逗弄落在他手掌心的水珠。杰洛表示他没法掺和，也给不出意见。于是，乔尼拾起杰洛塞在座椅缝隙的逗猫棒，往迪亚哥的手臂上戳。
“别他妈告诉我，你是在来真的。”
“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，我是有仔细考虑过的。”迪亚哥回答，“上个月他寄给我们的母亲一张明信片，说他现在在加利福尼亚有座农场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跟母亲说了，我会找机会亲自去看一看。”
tbc.
“当年我老弟跟我说，他和一个小他两岁的学弟搞上了，我十二小时之内知道对方所有的个人资料，并找到那人的女装恶搞照片。”
杰洛说的这事，真实版本是——
“当年我老弟跟我说，他和一个小他两岁的学弟搞上了，他十二小时之内就告诉我对方所有的个人资料，并找到那人的女装恶搞照片，摆在我面前说，看吧，就是这个金刚芭比。”
